賞楝

清晨，校園漫步，清香陣陣。循著馨香，來到主教樓南面靠西的嘉木叢中，一株高大的楝樹矗立眼前。楝花爛漫的時節(jié)，它腳下的麥冬草上鋪滿一層紫雪，再細看地面上還有一顆顆金黃色的果實，彎下腰拾起幾顆帶梗的，如桂圓般大小，是楝實，我知道氤氳在空中的果香確是來自這株楝樹了。

仰望楝樹翡翠般的冠，羽狀的楝葉，翠綠飄逸;爛漫的紫花，香雪飄零。正如楊萬里的詩，“只怪南風吹紫雪，不知屋角楝花飛。” 滿樹粉紫細碎的楝花，恰如那青春少女嬌羞臉龐上的緋。又是，滿目紫玉千般俏，一樹楝花百步香。楝花實在太美，淡紫色花朵從葉腋處發(fā)出，一蓓數(shù)朵，居于中間的是紫色圓柱形的花芯。這氳氤在朝氣中的花香，就是源自這花芯上的花藥。這高貴的宮紫和翠綠的羽葉，讓我想起東漢崔骃的詩“鸞鳥高翔時來儀”。極目眺望，那翠綠的楝葉，宮紫的花蕊，雪白的花絮，隨風蕩漾。恰似神鳥，舒展花翎，蹁躚曼舞，豈不就是“鸞鳥來儀”鳳凰來朝?

楝葉也很美。谷雨過后，南風送暖，綠葉新生。小葉對生披針形，頂葉略大如尾翼。由于楝葉能清熱解毒，所以很早就有用楝葉包粽子的傳說�！肚G楚歲時記》：“蛟龍畏楝，故端午以楝葉包粽，投江中祭屈原。”相傳，人們紀念屈原，做竹筒米投擲河中。話說東漢某年，有人夜夢屈原，說你投入江中的那些東西的確很好，不過都被水中的蛟龍吃了。你要是再做，就用楝葉，封住竹筒口，這樣蛟龍忌憚楝葉之苦，我就能享用一點點了。傳說很凄美，但在端午節(jié)，人們用捆了楝葉的粽子投入江中，紀念屈子確有其事。而今，楝花已罷，粽葉飄香。端午又至，寄思屈平。

校園里，嘉木繁多。文東樓南邊叢林也有兩株楝樹，比主教樓前的小很多，但在這晚春時節(jié)也是玉樹瓊花，淡紫如煙。說到 “如煙”，我又想起溫飛卿《苦楝花》的后兩聯(lián)“晻曖迷青瑣，氤氳向畫圖。只應春惜別，留與博山爐”。 是啊，朝霞彌蒙著楝花，花與葉的斑駁蔭影掩映著雕花窗格，那種淡淡的楝花香氣如煙，慢慢地飄進室內，熏染著浸潤著墻壁上的仙圖。

每到嚴冬，楝葉落盡，楝樹的枝頭上掛滿金黃色的果實，恰如金鈴高懸。是故，楝實又叫金鈴子，味苦，是一味不錯的中藥，據(jù)考自東漢已經(jīng)入藥。《莊子秋水》里有云，鳳凰“非梧桐不棲，非練實不食，非醴泉不飲”，其中的“練實”就是這楝樹的果實。很巧的是，校園里不僅有楝樹、梧桐，還有眼鏡湖和鵝池兩眼醴泉�？上Я耍瑳]有鳳凰。

李開琥